塔罗牌已经一张一张翻了出来，刘奶奶不识字，她也看不懂。蒋双双轻轻叹息一声，抬眸，对着刘奶奶柔和浅笑，拿起其中一张牌，缓缓道，“从牌面来看，您要找的这个人，他……没有死。”

这是真相。

那个男人确实没有死。

第一句话是她想好的，必须要说的。

然而，当这第一句话刚刚出口，刘奶奶整个人都懵住了，看不出喜怒哀乐，她似乎被震惊了。

过了片刻，她慌乱地眨了眨眼，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微笑，脸上有无数岁月留下的痕迹，“西贝儿大师，说出来你可能会觉得可笑……这么多年来很多人都告诉我，说他死了，说他永远不会回来，他们都让我别等，别做梦；可是我一直以来都坚信着，我有一种感觉，我觉得他还活着，可是你刚刚给我说……说他没死……我又忽然有点不敢相信了，我……”

刘奶奶红了双眸，她有些语无伦次，看起来手足无措。

蒋双双伸出手，轻轻覆上她的手背，“我明白。”她点了点头，“我明白这种感觉。”刘奶奶的手上全是茧，这些年来她一个人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别人在她这个年纪都应该子孙满堂了，可是她孤家寡人，形单影只。

“那……”刘奶奶看了看桌上的塔罗牌，“那它们有没有说，他在哪儿？他还记得我吗？他为什么没有回来？他是不是受伤了？或者残疾了？要不然……”

这些疑惑一定是她日思夜想的。

很巧的是，蒋双双确实都知道答案。那个男人就住在上兰城，他还记得刘奶奶，当初战争胜利了，他还混了一个官儿，现在也过着极其殷实的生活，他子孙满堂，幸福美满。

他应该还记得刘奶奶，他一定知道在这座古老的小镇上有个女人正在等着他。

“不，刘奶奶，塔罗牌没办法算出他具体在哪儿，它只是说……”到嘴的话被咽下，然后被莫名其妙地换成了，“……您有生之年可以等到他，你们还会见面的。塔罗牌的意思是……你们缘分未尽。”

“真的吗？！”刘奶奶激动地流下了泪，她抓住蒋双双的那只手都在不住地颤抖，“我们真的还能见面吗？其实双双……我……这么多年了，我真的没指望他还能要我……我就是……我就只是想再见见他，我真的只是想和他再见一面，我……”

蒋双双叹息着，压下心里的酸苦，对着刘奶奶信心满满地笑，“但刘奶奶您别高兴得太早，塔罗牌只是说你们还能见面，但它没说什么时候，或许……又是一个几十年呢？”她只是觉得，一个人最可悲的就是活着失去了希望。

让刘奶奶满怀期望地等下去，直到离世的那一天，也比她在绝望中度过要好。

最重要的是，她知道那个男人在哪儿，或许……她可以先去找一找，再去深入了解一下情况。

她不能这么武断，不能彻底灭绝眼前这个老人的念想。

她不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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