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六日，晨。

四辆挂着白绸的马车从叶府里驶出，沿着长街，向着寒山寺的方向而去。

叶瑶与李氏坐在第一辆马车里，兰娘和婉娘坐了第二辆，其余没有子女的妾室则挤进了剩下的几辆马车中。

寒山寺在京城城郊，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午时了。

叶府显然早就和寺里打过招呼，叶瑶掀开车帘子，就见几个小沙弥拥着一个黄僧衣的大和尚，从寺门里迎了出来。

“诸位施主，舍早已备好，请！”为首的和尚白眉微垂，瞧着一副慈眉善目相。他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侧身引。

“宏德大师，你莫不是能掐会算？我们还没叫门呢，您就迎了出来！”兰娘忽然幽幽道：“莫不是佛祖告诉您的？真没想到，大师还有这门神通。”

“非也！”宏德大师温和一笑，说：“不过是贵府做事周到，提前使人下了帖子，言明了诸位施主启程的时间。老衲不才，简单的术算之术尚略通一二。”

兰娘脸上有些挂不住，讪讪笑道：“大师博学，是妾身孤陋闻了。”

叶瑶带着含嫣和半夏两个丫头，沉默端淑地站在李氏后面。看似不问世事，却始终留意着兰娘的动静。

自从叶昶死后，兰娘就安分得近乎诡异。她终日缩在兰馨苑里，不摔东西，不折腾人，也不去找李氏的麻烦，就连唯一的儿子叶浩都懒得搭理，仿佛万念俱灰一般。

叶瑶却觉得，这事儿很怪异。平静的水面之下，也许正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暴。

就在这时候，又见车马声从远的官道上传来。

那是一辆不起眼的青篷四轮马车，没有族徽，也没有品阶，到想死寻常香的马车。

兰娘的步子却顿住了，眼中露出期待和骄傲的光辉来。

却见那马车停稳，一个穿着白重孝的女子袅娜走下来，来到李氏一行人跟前。

“拜见太子妃！”众人屈膝行礼。因是家人，不需要如宫里一样跪拜，却也是麻烦得紧。

“众位快快请起！”叶菡虚扶了众人一下，方上前与李氏叙话。

“母亲，怎么不见二妹妹？”叶菡红了红眼圈道：“父亲走得急，女儿不好随便离宫，就像来着寒山寺里抄几卷经，为父亲积攒功德。”

“太子妃有心了！”李氏不怎么热络地点了点头，说：“太子妃竟是孤身来此吗？太子殿下何在？”

“殿下公务繁忙，不便相陪！”叶菡勉强笑了笑，说：“不过，女儿也不能算是孤身来此。除了平常得用的丫头，慧敏公主已经身在寒山寺中了。”

“公主也来了敝寺？”宏德大师垂了垂眼帘，忽然笑道：“原来如此！公主当是扮了男装来到敝寺的。”

“大师慧眼，妾身佩服！”叶菡赔笑道：“公主年少，得罪之，还请大师勿怪！”

众人又了几句，方齐齐移步，向着寒山寺中走去。

寒山寺占地面积极广，大约是把大半个山头都圈了进来。寺遍植花木，既有常见的红梅林、海棠苑、梨花海、杏花园，还有一些来自北荒和南疆灵花灵草。

“三妹，别来无恙？”叶菡特意停了停，走到叶瑶身边，轻声道，“三妹不爱出门，这该是第一次来寒山寺吧？”

“倒角菡说着了！”叶瑶轻笑道：“说是寒山寺，我瞧着，怎么倒像是百花寺呢！”

“百花寺？”叶菡品出了几分“百花”的轻浮滋味，笑道：“三妹妹又说胡话了，竟是拿人家寺名打趣！小心方丈大师听见了，替佛祖轰了你这个六根不净的香出去。”

“百花寺怎么就六根不净了？”叶瑶乐得与叶菡抬杠，反驳道：“红梅是坚贞之花，海棠是富贵之花，梨花是幽之花，我倒是觉得，轻浮的不是‘百花’或者‘千花’，而是花品、花魂。前者是表，后者是本。本心正，其节自傲岸；本心不正，百千姿也枉然。”

叶菡一怔，宏德大师的脚步微微一顿，笑道：“小施主好慧心！可恨，世上只知逐繁华之表，不知求富贵之本，悲呼！”

这时候，忽然又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敢问大师，何谓繁华之表，何谓富贵之本？”

众人转身，便看到了一身白衣的楚慕。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穿着青衣衫的小童。细看这个小童，可不就是楚玉。

“诸位不必多礼！”楚慕见着叶家的一群人，先一挥手，示意众人免礼，又看向宏德大师，“还请大师教我！”

宏德大师轻叹一声，道：“功名利禄，繁华之表；慈悲仁善，富贵之本。”

众人各有所，又见宏德大师看向叶瑶和叶菡，笑道：“两位施主皆是富贵中人，不知有何高见？”

叶菡浅浅一笑，已经想好了答案：“骄奢逸，繁华之表；克勤克俭，富贵之本。”

“施主言浅意深，暗和治齐家之道，堪有母风范！”没想到，宏德大师听了叶菡的回答，居然给出了这么个答案。

楚慕的脸微变，叶菡则惊喜难抑。而后，众人齐刷刷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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