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永和宫的一天(2/3)

作品:《陆大侠光辉灿烂的一生

不住呼啸的风雪。楚生坐在一个捡回来的破旧蒲团上,身上裹了一条千疮百孔的麻衾,缩在火盆前,扭头看着魏优伶。

他抬手轻轻拨动了一下琴弦,传出的琴音听上去仿佛哀鸣。

“不可一日不对清音。琴是日日都要弹的。”魏优伶的手抚在琴弦上,神色如痴如醉。

“你的手已经僵了。”楚生哑着嗓子说。

魏优伶却置若罔闻:“岁朝那日,我要到贵人府上赴宴的。贵人爱听那曲清平调,我得了首新词,贵人准会喜欢。”

冻糊涂了吗?

楚生犹豫了一下,起身过去把身上裹的麻衾给魏优伶披上,又赶紧缩着脖子小跑两步蹲回火盆前。魏优伶说琴很娇贵,从不许火盆和琴靠近。

他伸手搓了搓脚。方才跑这两步,脚底板已经冷得刺骨了。他又看一眼席地而坐的魏优伶。

那人时而清醒,时而又像魔怔了一样,会说些胡话。清醒的时候就教楚生抚琴,魔怔的时候,常念着那位“贵人”。

魏优伶忽然剧烈地咳了一阵,“哇”地吐出一大口暗红的血。

楚生吓了一跳,正要过去,没想到喘过气来的魏优伶一眼瞥见琴身上的一滩血,却忽然疯了似地失声尖叫:“不——!不要!不要毁我的琴!是谁?是谁毁我的琴!”

楚生像被这歇斯底里的尖叫声钉住了,害怕地呆立在原地。

“是你?是不是你?”魏优伶看向楚生,“你往我琴上泼了什么东西?你说!是不是你挑拨贵人和我的关系!你嫉妒我!你嫉妒贵人喜欢我!”

他这是……疯了吗?

楚生颤着身子后退半步。

“贵人一定是听信了你的谗言!被你蒙蔽了!不然不会把我赶出——咦……?”他蓦地住了口,神情茫然起来,眼神呆滞片刻,过了半晌失神地喃喃道,“我已经……被贵人赶出来了……贵人说……再也不想看见我了……为什么啊?”他苍白的脸颊上划下两行清泪,歪了歪头看着楚生,脸上尽是不解与委屈,“为什么啊……我做了什么坏事吗……?”

楚生见他已经不太疯了,这才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靠过去,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的背:“没事了,没事了。琴好好的,我给你擦擦就好了。没事了。”

好容易把魏优伶哄去床上睡着了,楚生出门去刨了一盆雪来,在火盆旁暖化了,用袖子沾着水,把那张琴擦了一夜。

那血怎么也擦不掉。

童德双手支着下巴,在案旁摆出一个天真可爱的姿势,雀跃地期待着。

楚生指尖从琴弦上抚过,淡淡地扫了一眼那块黯红的污渍。它已经深切地渗进木纹里,几乎看不见了。

这一切,早晚会被时间冲刷得干干净净。

为着楚生的事,白珩有好几日没出宫了。这会儿他正握着书卷倚坐在一株梨树下,不知怎的想起放纸鸢那日,陆昭凌在树下红着脸那句“没你好看”,让他兀自笑出声来。

明日又能见到昭凌了。

先前说去抓蛐蛐儿,还没去过。眼下已经入秋,不知还好不好抓。

他正想着,一个小太监匆匆跑来,对他叩首道:“殿下,门外有一乐工请见,说是乐府那边传楚生过去。”

“我不是吩咐过,随便打发了就是。”

“回殿下,那乐工嚣张得很,说是乐府例行查验,少一人也不行,说什么也要带走楚生。”

“行或不行,什么时候由他们说了算的?”白珩冷笑一声起身,“我去看看。”

张公公已经在门外与这乐工纠缠了半晌,烦得不行。这人不知哪来的底气,敢在永和宫门前这样叫嚣。他方才已叫童顺去禀告殿下,不知殿下会作何回应。

正想着,背后便传来三皇子的声音:“哪里的下人如此大脸面,看派头还在我永和宫之上啊。”

张公公忙揖了一礼:“殿下,这人是——”谁想话刚开口,就被那乐工大着嗓门打断了。

“见过三皇子殿下。今日乐府例行查验,下官奉命前来传人,不知这位公公为何阻拦。”

“你奉的乃是乐府之命?公然冲撞掌事公公,见皇子也不行跪礼,看来乐府根本不把这永和宫放在眼里啊。”白珩冷冷睨道。

那乐工脸色变了变,忙下跪伏首:“下官一时情急,冲撞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既已知罪,就先在门外跪两个时辰。”

“呃?”乐工顿时错愕。

“许是我病得久了,如今什么人都敢来我宫中撒野。”白珩看也不看那乐工一眼,拂袖而去。

“殿下!三皇子殿下!”那乐工跪在门外徒劳地喊道。

“哎哎,别喊了,嗓门儿这么大,吵死人了。殿下最烦吵闹之人,再喊就上杖刑。”张公公白了他一眼,又拿手里拂尘戳了戳他,“去,往边上跪跪,别挡道了。”

宫门外这一点小插曲不多时便传进了楚生的耳中。

童德仿佛很闲,根本不用去当值似的,听完了楚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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