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玥说的话，玄锦都明白。

换做平日里，他不会执着，但今天他就是一口气把自己逼在了墙角。

“若你有心，怎知我不会告诉你？”

慕容玥眨了眨眼，看着玄锦与素日里不同的脸，不再云淡风轻，像是中了魇似的波动。

“你今天怎么了？”

总觉得好像闹脾气了一样。

她记忆里的玄锦虽然待人有礼谦逊温和，可骨子里是冷淡的。

即便玄锦说过喜欢她，可慕容玥能感觉到玄锦不懂情爱。

他像一个高坐明堂，不染世俗分毫的公子，自幼不习情为何物，不通欲从何生。

不哭，不笑，不怒，不悲……生死看淡，不问情由。

他的淡薄，像是对任何人和事都不在意，却不会像现在这样，好似生出了执念，变得生动起来。

慕容玥打量着玄锦，是好奇，也是窥探。

玄锦蓦地心慌，移开了视线。

“抱歉，是我僭越了。”

他眼眸低垂，熟悉的感觉就又回到了眼前。

“我身体不适，想歇下了。”

这摆明了是要赶她走。

慕容玥有心想问一些事，可对上玄锦那张空洞的脸，似乎心情不好，她也就不想勉强了：“鱼是刚烤好的，还热着。你要是饿了，可以吃一点。”

慕容玥犹犹豫豫地转过身，走了两步，回头又看了一眼。

迟疑片刻，她轻声道：“玄锦，如果你愿意试着交心，你也会有朋友的。”

慕容玥离开了。

她走之前的那句话，却让玄锦的一颗心像是熬在了油锅上，上蹿下跳，泛着疼。他缓缓偏过头，看着小几上的烤鱼，还冒着热气，脑海里回忆起谢凌渊脸上的笑意。

疼痛感便更明显了。

他不想吃，但也并不抵触这条鱼，只是静静地看着。

不知许久，附近变得安静。

子夜，巡夜的将领换班，人都去休息了。

玄锦的视线却一直盯着鱼，不曾离开。

熟悉的气息传来。

玄锦回过神来，随即站起身，出了营帐。

竹林之中，摇曳婆娑。

月光穿过枝叶，细细落在一个黑衣人的脸上，那是一张有些苍白的脸。

“谨嬷嬷？”

玄锦未曾料到是她。

“你怎么了？”谨嬷嬷走上前来，甚至都不需要把脉，光是看就能知道，他状态不好。

抬手想要拉下衣襟，仔细给他查看。

玄锦却先行一步，往后退了。

“是蛊毒……”

玄锦低声道。

一句话已经应了猜想。

她却有些讶然：“今夜不是月圆……”

“我也不知缘故。”玄锦低着头看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竹叶，青棕交错。

谨嬷嬷站在几步之遥，可他还是觉得自己孤身一人。

这样一想，疼痛感愈甚，痛得呼吸都稳不住。

“到底怎么了？”谨嬷嬷更加急迫。

玄锦不知答案，无法回答。

思忖片刻，他道：“谨嬷嬷，这件事，请你……”

“你想瞒着谁？”

暗夜里传来一个声音，低沉阴森，让人不自觉生畏。转眼间，却从很远的地方，近在了身侧。

速度之快，令人瞠目。

“我吗？”

言嬷嬷……

玄锦不自觉握紧了手。

凌厉的攻势从对面袭来，他却不能反抗，只能站在原地承受。

簌簌落下许多竹叶，风夹杂着轰的一声，言嬷嬷一击，击中了他的胸口。

高大的身影，震得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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