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霹雳，向夫人身子一歪，哆哆嗦嗦道，

“都保...都保...！”

产婆直摇头，

“情况危急！只能保一个！”

保一个？保一个？

向夫人混乱之中理清了神智，

儿子好不容易有了后，儿媳却遭遇难产，要是保大的话难保以后伤了身子再不能有孕，还不若...保了小的...

身为女人她知道这等行为是多么残忍，可这念头一旦出笼便难以回头，

向夫人艰难开口，

“保...”

“保大！保雨初！”

清朗的男音变的尖利，向云非红着一双眼睛盯视着产婆，再次坚定道，

“保大！保雨初！要她活下来！我要她活下来！”

原来他不是没有动过心的，原来他已经这样深爱雨初了，他不能没有她，他无法想象若是她离开他要如何活下去。

是他发现的太晚了，太晚了...

他不能没有她，真的不能没有她！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在如今的世道里，这样有情有义的好男儿可是不多了，

产婆感动的直想掉眼泪，连连点头，

“二爷放心！老奴定当竭尽全力！”

...

有些事情不是一个全力以赴便能达到的，

“不好了！二奶奶血崩了！”

产婆尖利的叫声从里头传出来，向云非再顾不得什么忌讳，直直往产房里进了去，

门帘掀开一阵浓郁的血腥味深深刺入脑海，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前，握住了顾雨初垂在一旁的手唇角颤抖，

“雨初...你坚强些，是相公，是相公...”

顾雨初脸色苍白血气全无，整个人**的像在水里泡过，听到他的声音格外艰难的睁开眼，

只几句话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相公...对不起...我不能...不能再陪着你了...你以后要好好...”

“我不好！我不想听你说对不起！顾雨初，你给我听着！你不会死！”

向云非泪如雨下，只觉得一颗心都硬生生撕成了两半，

“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

顾雨初费力的摇了摇头，心中苦涩，她感觉得到，她的眼皮越来越沉，恐怕真的要油尽灯枯了。

向云非握住她散着凉意的手，死死贴在自己的脸上，嘴角抢扯了一个安慰的笑意，也不知是骗她还是骗自己，

“雨初，你别担心，你不会有事，真的不会有事，你再等一等，再坚持坚持，相公给你请了闻院首，闻院首是太医院最好的大夫，他一定能治好你，一定能治好你的...”

顾雨初强撑着露了个清浅的笑，眸中亮了亮，

“好...我...相信相公...”

明明心中已定死心，听了这话仍却忍不住升起一丝希冀。

妇人之疾，世人皆谓之为耻，相公肯为了她去寻闻院首，是否代表了在他心中已有了她的一席之地？

如此...便是今日她仍然会死，也值了啊...

——

闻院首不愧院首之名，几针下去鲜血便已止住，

顾雨初在这天夜里给向云非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女儿，

取名向晚晴，雨初为晴。

母女平安。

向云非欣喜万分，欣喜之余仍后怕不止的守了顾雨初几天才算彻底放下了心。

折腾了大半宿生了个丫头，向夫人心中多少有些不喜，不过看着自家儿子欢喜的模样...

算了，平安就是最大的福气，孙女不孙女的，总比没有要好，

这么一想着也不觉得堵心了。

日子过的飞快，转眼小晚晴已经八月有余，正是好奇心旺盛的时候，

这天顾雨初远远看见小晚晴正往地上‘啪啪’砸着什么东西，连忙上前阻止，等到了近前，才发现是一对和田玉的骰子。

玉质上好的骰子经不起磕碰，已经出现了裂纹，顾雨初一眼认出是从前向云非总在手里把玩的那一对，

柳眉微蹙，

“晴晴，你怎么能砸爹爹的东西呢？现在要如何是好？”

小晚晴听不懂她说什么，拍着小巴掌咧开小嘴露出几颗乳牙，

顾雨初看着她的小模样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正在此时听得一阵脚步声响。

桃欢笑吟吟的，

“官人回来啦！”

虽然这大半年里夫妻和睦，恩爱有加，可到了这个时候顾雨初仍是身子一僵，条件反射将骰子握在手心里藏于身后。

她不会忘记，向云非对这对骰子有多么看中，要是知道被晴晴砸坏了...

向云非步进屋内一眼看见女儿，顿时便笑开了，先是一把将小晚晴抱了起来，

“晴晴有没有想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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