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昭眸色微动，长睫轻垂着，洒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哦，然后…你打算怎么对他？”

“他完全没有避讳我，”她往后一靠，将剩下的一口酒饮尽，“就是知道我不会因此跟他翻脸。”

“为什么不愿意翻脸，他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原昭喉结略微滚动，眸色漆黑如墨，“他在你家里放摄像头，监视着你的一举一动。你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透明的。你就不生气吗？”

“我又不是纸片人，当然会生气。”沈浪奇怪地觑他一眼，“可他毕竟是你的哥哥，是我以后可能要巴结的投资方，怎么能轻易翻脸？”

原昭努力压制住自己眸底的沉浮，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那我呢…如果是我这么做，你会不会跟我翻脸、甚至绝交？”

“如果是你，咱们就连朋友也没得做了。”沈浪轻轻笑道，“我不喜欢被监控，我喜欢绝对的自由。”

“为什么？”原昭眼底倏然汹涌出巨大的波涛，每个字似乎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就因为他是福布斯前十？…沈浪，你为什么就这么世俗？”

“难道这点还不够？”沈浪被他的态度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冷笑道，“我倒也想生气，可问题是我敢吗？我明明有自己的人生，你们兄弟两个却接二连三插进来，不觉得无耻吗？”

原昭薄唇微动，长睫颤了颤，没说话

“你的哥哥，他不仅能给我投资，还能随时封杀我，让我再也没有办法在导演这一行干下去！我跟你不同，原昭。”

“你能给我什么？你说喜欢我，可你每次带给我的是什么？我被寄血淋淋的老鼠、被p遗照、被唾弃辱骂，换做一个心理脆弱点的普通人甚至会结果了自己。我还没有强大得足够让所有人尊重我，这份尊重得我自己去挣，而不是靠别人施舍，你懂吗？”

原昭张了张嘴，低声道：“…对不起。”

沈浪揉着眉心摆手道：“用不着。在我得到所有人的尊重之前，我不得不虚与委蛇、也不得不妥协。我是世俗、也物质，但一切看似美好纯洁的爱情背后支撑的都是物质，不是吗？在这个圈子里混，想要完全清白太难了。如果你瞧不起我，那咱们就赶紧划清界限、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她倒是把话直接挑明了，直白而利落。

原昭愣了好大一会儿，忽然就有些慌了手脚，“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刚才我大脑没有反应过来，说话不经思考，你、你别生气…”

沈浪垂眸轻笑道：“没事，我知道你没有恶意。谁都可以质疑我，但你不行。因为你恰好是要伤害我的那个人的弟弟。”

原昭有些泄气地抬眼，盯着她：“我其实不是很明白…我们现在，到底算是什么关系？你跟我哥，又是什么关系呢…”

沈浪微怔，唇角绽出温柔醉人的笑意：“我和你啊，不就是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关系么？”

“你真是这么想的？”原昭微抿薄唇，蹙眉道，“可有时候，我总觉得我们是暧|昧的、朦胧的，你对我的态度有时也很不真切，让人觉得是在雾里看花。…沈浪，你是不是…在吊着我？”

致命一击。

闻言，沈浪精致妖冶的眉心苦恼似的轻轻蹙起，嗓音轻媚而缭绕，又带着一点天真的俏皮：

“呀，竟然被发现了。”

原昭的眉头蹙得更深，眸色复杂，略微艰难地问出一句：

“为什么？”

美人儿意态闲闲地瞥他一眼，懒洋洋地笑道：“这都看不出来？我是想借着你的人脉，多接触一点资源啊。”

原昭面色猛地泛白，指尖瞬间绷紧，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凝着她。

“所以我在你心里…一点位置也没有？”

“明知故问。”美人儿轻轻哼出一句，纤纤玉指轻点眉心，“看来现在，可真是有点醉意上头了。”

“撒谎。”他眸色微深，紧紧盯着她，绯红薄唇蓦然牵扯出一抹冷笑，“坏女人…怎么会醉呢。”

“或许我确实是个坏女人。”她朝着他妖娆轻笑，“你不喜欢么？”

原昭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

他真是被这女人弄得要发疯了。

从来就没有一个女人像她这样…从来没有。

“过来。”她又冲着他招手。

“我怕你脏。”他冷笑道，“你难道自己不觉得？”

沈浪听到这话，着实思考了好大一会儿。

她觉得他说的没有什么问题。

某种意义上来讲，她确实脏。

还是被不同花样、不同手段给弄脏的。

有无数人想在她这张美艳的白纸上勾画出自己的颜色。可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最终落在她身上的只有单一的颜色，却还是有人说她脏。

因为她性子风|流？

真是让人伤心。

她停顿一会儿，若无其事地笑了一声，说：“我现在还不脏。”

声音轻若羽毛，慢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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