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娆紧紧凝视父亲的脸，关注着他的神情，一颗心高高悬起，连呼吸都不敢。

其实她心里已经知晓答案，只是没有听到父亲亲口承认，便不愿意接受。

宋明远脑门直冒热汗：“我、娆娆……”

面对这个自己看着长大、亲自教导养育了二十几年的女儿，宋明远却手足无措得连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摆，哪儿还有一点父亲的身份和架子。从小宋娆就表现得比男孩子要凌厉强劲，在很多大事上比他还要从容有主意，一些他不敢签的大合同，宋娆却胆识过人，她严肃说正事的时候家里没人敢随意插嘴玩笑，她真正生起气来，连他这个做父亲的心里都有些发怵。弟弟一个男孩子在她面前完全就是个小孩，十分依赖她这个姐姐。

宋娆性子高傲、自尊心强，也聪明，脾气和心性不像他们夫妻任何一个，虽然家里只是二三流豪门，可她却远比一流豪门的子弟还要有气势，要不然也不会吸引家世比她高出那么多的顾漾，还有傅司承……

宋氏还在宋娆爷爷手上时，远比在他手上要厉害得多，所以他以前就在想，宋娆要是个男孩子该多好，未来宋家交到她手上肯定会比他这一代经营得要好，在商场上一定会有她的一席之地。

宋娆从文件袋里将撕碎的卖身契抓在手里，近乎失控地大声逼问：“爸您说话啊！”

宋明远被吼得一哆嗦：“娆娆……”

她死死抓着手里的碎纸片：“告诉我这到底是不是真的？您是不是……”

她几乎问不出口，被自己亲生父亲给卖了，这世上大概没有比这更可耻、更可悲的事：“…是不是真的，把我卖给了傅司承？”

“……娆娆，是爸爸对不起你，爸爸知道错了，爸爸真的知道错了，当时爸爸也是没有办法，所以才会一时糊涂的，宋氏是你太爷爷打拼起来的，传到爸爸这一代已经大不如前了，要是彻底毁在爸爸手上，爸爸以后到了低下怎么有脸见宋家的祖宗啊？你那么懂事孝顺，我想你也不愿意看到宋氏祖业毁于一旦，不想宋家名声扫地，不想爸爸进监狱受苦的吧，还有你弟弟，宋氏如果出事了你弟弟他怎么办啊？你知道他从小各方面就不如你的，如果不能子承父业，他这辈子要怎么办啊？你们姐弟俩从小感情就好，你那么疼你弟弟，你能够理解爸爸当时的无奈的对不对？爸爸是真的没有办法啊。”

宋娆不可置信瞪大了双眼，眼里蓄满了厚重的泪水：“所以……您就把我给卖了？”

宋娆悬得高高紧紧的心在这一刻坠落在地，摔得粉碎，胸腔破出一个大洞，疼得她几乎要呕出鲜血，全身的经络都仿佛断裂。

宋娆几乎承受不住这样的真相打击。

是爸不对，是爸对不起你，可是傅司承的身份是多少人想攀都高攀不起的啊？”

宋娆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一位父亲对女儿说出的。而这位父亲，在过去的二十几年里还是以那样慈爱的一面养育着她。

这样不可思议的反差让人如何能接受？在他眼里孩子是什么？换取利益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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