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泊言怕她出事，没法离开她，可偏偏唐晚又不能见他，他每一次出现都能刺激到她，那三个月是顾泊言这辈子最难熬，也是他最不愿意回忆起的。

唐晚第十次自杀，拿长裙绑在床头，缠住脖子，想活活将自己勒死，这是唐晚自杀最成功的一次，再晚发现两分钟人就没了。

先前，唐晚不清醒的时候点着了房子。

还曾经拿脑袋撞墙，撞得头破血流，每一次救下，顾泊言都在庆幸，可唯独这一次顾泊言沉默了——这种自杀手法和上吊不一样，这需要完全靠唐晚自己使力，才能把自己活活勒死，因为不能马上窒息达到断气效果，加上唐晚虚弱力气小，所以过程其实并不慢，每一分钟都是漫长的折磨，以至于顾泊言真的很难很难想象，她是怎么敢、怎么狠得下心去那么做，在长达几分钟的时间里不断使力去勒自己……

这次事后，顾泊言离开了一个星期。

他这一走代表着什么，两个人都明白。

顾泊言没法知道她自杀却不去阻止，他这一走，是在给她自杀的机会。

那一个星期，他在平静中反复崩溃，以为回来后见到的会直接是她的尸体。

他无数次想要冲回来，回来看住她，不让她自杀，一边又绝望地在等通知。

那晚，奇迹般，他接到唐晚用家里座机打来的电话，电话里的唐晚难得地清醒，却也异常的虚弱，顾泊言疯了似地赶回来。

在房间的浴缸里找到了拿剪刀割开颈部大动脉的唐晚，血将整个浴缸染红，唐晚在等他，她求顾泊言不要救她，她很疼，很难再有勇气又一次割开、等血流成现在这样。

唐晚从医院出来后的三个月里，精神失常严重，清醒的时间也就越来越少，顾泊言没想到她唯一清醒还愿意见他对他说话，竟是求他让她去死。

“好。”顾泊言当时很混乱，却又反常的清醒和冷静，他到现在都记得非常清楚，记得自己是怎样说出答应的话。

他强撑着理智，鼓足勇气守在浴缸旁陪唐晚走完最后一程，两人说了很多话，他当时又慌又乱，已经记不得自己说了些什么。

只隐隐记得，自己问了她，一会儿是给她穿那件淡黄色的裙子，还是那件白裙子。

唐晚说要白裙子，因为她第一次见他时穿的就是白裙子，两人在一起的日子里她穿的最多的也是白裙子，她喜欢白裙子，顾泊言也喜欢看。最后顾泊言将她清洗干净从浴缸抱出来后，给她换上了白裙子。

顾泊言记得最清楚的是唐晚最后对他说的那些话，记得临死前还在跟他道歉，说对不起他，让他干净的一生沾上她这个污点。

“不脏、不脏……”

顾泊言浑身颤抖得厉害，不敢去看她浑身鲜血，一点点死去的模样。

“等我走了，你就把我忘了，找个爱你的好女孩，好好对她，和她好好生活。”

这是唐晚最后对他说的话。

弥留之际，念着的是宋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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