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程谦不知情，说明他这个刺史能力不够，统辖青州多年，连青州有私矿都不清楚，还出了这么大的世故。

当然，以天子的多疑，一定会猜到程谦知道这处私矿的存在，也是程谦背后派人开采的。

程谦只是区区一刺史，他有何缘故来开采铁矿呢？他难不成还能以为有一座铁矿，自己就能冶炼兵器，篡权谋反了不成？

那么，最为可怕的就是，程谦背后另有主子，那人才是真正觊觎皇位之人。

无论哪一个原因，程谦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前者会让他丢了乌纱帽，后者更会让他满门受戮。

程谦是个精明的人，定然猜得到若是青州私矿的事情被抖落出来，以燕璟的为人，一定会舍弃他。

所以到头来，程谦大概率会选择将此事隐瞒下去。

而让这么多受害者的家属无法发声，那就只剩下一个法子了，那就是灭口。

那座铁矿既然是私矿，必然不能让人知晓，因而矿工及其家属都是被安置在一处。

程谦若是想除去这些人，那再简单不过了。

想到这里，舒虞有些坐不住了。

金陵城离青州好几日的路程，朱绮的消息也不知道是多少日前的，若是再耽搁下去，那些百姓就多一重危险。

虹锦看着她的脸色，忽然心领神会。

“小虞儿，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湛暝渊吧？”

可是，这该怎么跟湛暝渊开口？舒虞一个足不出户的女眷，怎么可能会知道青州发生的事情？让湛暝渊如何不起疑？

舒虞说道：“当下之急，湛暝渊怀疑还是另一方面，最重要的，是百姓们的生命，尤其是埋在矿底的百姓的安危。”

程谦不会顾这些百姓的死活的。

舒虞再也坐不住，直接往外走去。

虹锦想拉她，却被朱绮拽住了，朱绮冲着她摇了摇头，“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她的脾气吗？她看似随心散漫，却与她的父亲一样，最是心系百姓。若是不让她知道这件事倒还好，她一旦知道了，若是救不下那些百姓，她只会寝食不安。”

“阿虞跟咱们这些江湖人不一样，我将生死置之度外，生命于我而言只是蝼蚁，于她而言，却是她最想守护的东西。”

虹锦嗔怪道：“你都知道她的脾气了，为什么还要将事情告诉她？”

朱绮道：“这也是用来对付燕璟的一个筹码，若是不将此事告诉小虞儿，燕璟与程谦不久神不知鬼不觉将此事按了下来吗？”

舒虞径直去了书房，湛暝渊却不在。

她心里面着急，头脑却慢慢清醒过来。

这件事该怎么跟湛暝渊开口呢？

她是如何得到的消息？

为什么会比湛暝渊先一步？

舒虞想了想，给自己磨了墨，提笔，写了一封信，字迹是最寻常无从辨认的，也未曾署名。

“你这是打算做什么？”虹锦不知何时跟了过来。

舒虞将墨迹晾干，将信纸折好，说道：“虹锦姐姐，你帮我个忙，你换上一身不打眼的衣服，易容过后，将此信送到湛暝渊或者流影手中，然后想办法脱身。”

这也是她将消息传到湛暝渊手上最好的办法了。

她不能出面，横云府的人也不能出面。

湛暝渊知道这个消息后，定然不会坐视不理，一定会派出人手前往青州调查虚实。

她相信湛暝渊的本事，也相信湛暝渊的为人，也唯有湛暝渊，才能救出受难的旷工及其家人。

虹锦郑重的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有负你的所托。”

舒虞将书房重新归位，这才离开。

她走后不久，流影又折回来了，原来流影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未跟湛暝渊汇报，故此过来寻湛暝渊，还未等进来，就见舒虞和虹锦一前一后的从书房中走出来，还将门阖上。

流影倒是不知道她们二人准备做什么，尤其是，舒虞与虹锦还不是一块儿回屋，两人在岔道还分开了。

真是奇怪之极。

流影挠了挠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他索性不去想，接着去寻主子。

询问过下人后才得知，原来主子此时在演武场练功，流影快步向着演武场走去。

“主子，之前咱们在雍熙大街遇刺，那个箭簇是孔雀羽，属下后来调查过京中豢养孔雀的人家，有嫌疑的罗列了三家，分别是贺太尉，秦侍郎，恒亲王。”

贺太尉同样手握兵权，自然眼馋湛暝渊手上的二十万兵权，流影最为怀疑的就是贺太尉了。

湛暝渊道：“如此明显的证据都被你查到了，真正的幕后指使岂会想不到？”

流影有些挫败的看着湛暝渊。

“大街上熙熙攘攘的，那人又在暗处，仅凭一支冷箭，很难查出谁是凶手，那人又是何身份。所谓的孔雀羽，也没什么离奇的。鹰羽固然多见，用孔雀羽箭羽的，也并不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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