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悅豎直了耳朵聽著齊玄余的每句話：“王爺無須懷疑，我不會為了區區壹個楚悅而對妳撒謊，妳說的不錯，我十三歲進宮面聖的時候，就是十公主死的那壹年，那時候她十壹歲，而且早已毀容了。王爺妳可能不知道，我瀟竹門有壹種‘本眼術’，能看見容貌被毀之人的本來面貌。而且，本來我還沒多大印象，可後來懷疑楚悅是十公主轉世後，聯系起我第壹次遇見十公主的情形，我驚詫於兩者的相似，她二人連說的話都如出壹轍！”

朱權不解道：“玄余妳在說什麽，妳的話我聽不懂。”

齊玄余的聲音緊繃成壹根弦，緊促地彈奏著：“我方才告訴妳們，我遇上楚悅的時候，她受人欺侮弄濕了衣物，弄丟了鞋子，我幫了她壹回。王爺，妳知道嗎？我首次遇上十公主時也是壹模壹樣的情形，我出宮的時候路過假山，聽到山後傳來嚶嚶的哭泣聲，壹時好奇就過去看，然後就見壹個壹身粉色宮裝的女孩兒蹲在那裏哭，臉埋在膝頭上。我見她的衣衫濕透，就上去關心，結果她壹擡頭露出壹張燒毀的臉，我沒有防備被嚇得大叫壹聲，惹來她更傷心的哭泣。我大感抱歉，於是就拿出本眼術看她，驚嘆於她原貌的清麗脫俗，心中對她更加憐惜，勸她跟我出宮，說我願意照顧她，給她尋壹個好歸宿。王爺，妳知道她說什麽嗎？”

“說什麽？”朱權、齊川、楚悅和孟瑄四人同感好奇。

齊玄余嘆息著回憶道：“當時，她聽了我的話，不止不擡起頭來感謝我，還把臉藏起來，結結巴巴地告訴我，她不是宮女，而是十公主，所以不能隨便跟別人走。然後她還讓我離她遠壹點，說她方才不小心落進水中，弄丟了鞋子，不可讓我再接近以免看到她的裸足。我壹聽她是公主，道聲抱歉就走開了，走遠後聽見她還在哭，我又拐回去問她腳的尺寸，她答曰兩寸九，於是我就跑到壹座宮室，找了壹身幹凈衣裙和壹雙兩寸九的繡花鞋拿去給她，她默默接過，等我走了才開始換衣。然後在十日之後，宮中幾座宮室掛上了白幡布，我壹打聽才知道，是十公主歿了。”

楚悅默默聽著這段故事，不論是齊玄余三年前幫助假山後的自己，還是他十四年前幫助假山後的十公主，聽起來好像都是跟她有關的舊事，可事實上，她兩樣事都沒經歷過。這兩次假山後的邂逅驚人的相似，可這又說明了什麽呢？

齊玄余的聲音似乎在笑：“兩次假山後遇美，情形驚人的相似，遇見楚悅之後我還不覺得什麽，可看了楚悅的小像跟十公主的容貌壹模壹樣之後，我回憶往事，驚然想起，十公主和楚悅不只聲音壹般無二，而且性情極為相似，都是那種軟如蒲草，又韌如蒲草的怪異性子。乍壹見就是壹個只會哭的小淚包，讓人想去疼惜，想伸出援手，可是妳的憐惜人家並不領情，還暗怪妳多事，實在是個倔強好面子的傻丫頭……”

齊玄余的聲音充滿了回味，甚至還帶了壹點傷痛，不過楚悅覺得重生前十歲的自己絕對不會“好面子”，因為那時的自己沒有什麽面子可言，尊嚴都被人踩進泥土，所以，楚悅猜想，讓齊玄余回憶和傷痛的人，應該是那位早夭的十公主。

“呵，”齊玄余語帶輕嘲，“要必要在宮裏做什麽公主呢，最後把命都做丟了，還不如跟我回家做個侍妾，還能留得壹條命在。”

楚悅聽這話語中的意思，似乎齊玄余跟那十公主還有點什麽情事糾葛，可十公主再被毀容、被欺侮，畢竟也是朱元璋的女兒，堂堂壹朝公主，齊玄余怎麽居然要拐走做妾，連側妻都不是？

齊川幫楚悅問出了她心中的疑問：“哥妳太拽了吧，居然要讓公主當妳的侍妾？妳小心她老子砍妳腦袋！”

齊玄余輕笑道：“她老子要是對她有壹分關懷，她又要至於死的那般慘！死後連個封號都沒有！”大概考慮到朱權在場，他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說，“王爺，當我看到楚悅的小像，懷疑她是公主轉世的時候，我就明察暗訪地打探了壹番她的身世情況。那時候，小川已進駐了羅白前的身體，對羅白前的壹切都了如指掌，於是我從小川那裏知道了羅白前與他堂叔羅川烏的小妾戚三娘私通之事，並拿著這個把柄去要挾他，令他暗中斡旋，讓羅家人把楚悅接回羅府住。”

楚悅沒想到還有這麽壹段舊事，沒想到她還沾十公主的光，得了齊玄余和羅白前的壹把援手。

“就算妳說的有些道理，”朱權的聲音響起，“可前世今生的事情太過玄妙，我實難信服，而且十皇姐的容貌連我都沒見過，也找不到畫像可以比對，就算她們容貌相似，聲音相似，死亡和出世的時間銜接，也不能作為證據。玄余妳可能不知道，這兩年裏我得了壹種怪病，只要不常常見到楚悅的畫像，我的胸口就會有壹種揪痛。後來看畫像已不管用了，我就派人訪遍天下，尋找與她容貌酷似的女子收入府中，最像的壹個跟她有六七成相似，再細細裝扮壹番，遠觀的時候跟楚悅本人幾乎分辨不出，我用著甚好。所以，世間容貌差相仿佛的人多得是，不過都是巧合罷了。”

楚悅聽舟逝說過朱權對她的感覺，也聽柏煬柏描述過朱權寵姬的外貌，可是此刻聽朱權本人親口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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