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 一个耳光(1/2)

作品:《娇华

夏昭衣的力气不大,这么支着门,其实毫无威慑。

可是凤姨看着她的眸子,硬生生的没了合门的气力。

女童的眼睛很平淡,根本没有喜怒,她却读出了一丝轻狂与不屑。

“他们,是杀人不眨眼的马贼啊。”凤姨有些不自在的说道。

“那你杀人的时候,眨过眼吗?”

凤姨错愕。

“我本可以早就离开,我留下是因为我不忍,就算我喊了官兵来剿匪,你想过你们会是什么下场吗?或被这些马贼先杀尽,他们不好过了,又岂会留你们潇洒。或被官府论作同谋处置,年幼女童许能逃过一劫,可是你们这些仆妇就算不被砍头,也得落个被流放的处置。而你呢,你觉得你会有流放的待遇吗?甚至,”夏昭衣缓缓道,“那些曾受过你压迫的人会出来指认你,泼你一身脏水,你连砍头的待遇都不会有。”

凤姨听着心悸,眼睛都变直了。

她恍惚想起了许多许多年前,她跟着师傅从药堂出来给人问诊,经常在路过菜市口时,能遇上罪犯行刑。

她不敢看,捂着耳朵大步跑在前头,仍能听到身后传来的凄厉惨叫。

回去后,人散了,地上徒留一滩被水冲过的血渍。

冲不掉的,冲多少次都那样刺目。

那些鲜血也常常入她的梦,醒来一身冷汗,她便揪着被角一动不动,等着天亮。

那时,她才多大?

凤姨的模糊视线落在面前的女童身上,渐渐聚焦。

那时的自己,也有一双这么清澈的眼眸吧。

如春风溪水,香水青桃。

对未来也有太多期许。

邻家小哥高大的身影,说书先生话本里的郎君良人,那些打马而过的江湖少年侠客,都曾让她情怀初动。

也曾为不平事不平,为欢喜事欢喜,喜怒形于色,何须藏深浅。

岁月如阳光灿烂的湖光,倒映着沿岸的棠梨鸢尾,那些盛世年华的过往,如今她只能在水里抬头仰望。

她在窒息着,能见到的只有水面上的涟漪,蓝色波纹轻颤,模糊而缥缈。

这样的怅然以前不是没有过,不知为什么,那时是绝望和无望,如今却是失落。

“你们就没有一点准备?”小厮的叫骂声复又响起,“偷懒成这样,胆子真的肥了!”

“快把爷的酒肉先端上来,夫人少爷们的也快弄,谁他妈有心思等你们拖拖拉拉!”另一个小厮也骂道。

又累又困,他们脾气比往常还要暴躁,心情差到极致,偏这些妇人一点眼力都没有。

“还慢吞吞!”

看到前面的女童还在井边动作笨拙的洗菜,三广几步快走,揪住女童,发泄般狠扯她的衣服和头发,再往地上摔去。

女童惊惶的叫声响起,其他人只是各自躲远一些,唯恐也受打骂。

凤姨抬眸虚望着那边,神情茫然。

“我最后问一遍,凤姨,你要不要走,若要走,我可以再留一晚。若不走,那我现在便离开,但凡闲事,我从来只管一次,不会回头的。”夏昭衣又道。

静了小片刻,凤姨低声道“我,我不敢。”

夏昭衣心下微叹,说道“你手里面拿着的,是吴达的令牌和玉佩,这个人,你们当初怕不怕?”

“怕。”

“那现在呢,还怕吗?”

凤姨垂头摩挲着手里的令牌。

“他已经死了,是不是山上所有的马贼们都死光了,你也没有勇气离开?你不是怕他们,而是怕你自己心里的他们吧。人为奴,身不由己,那没办法,可你的想法也甘愿为奴了,才是真正的可怕。”夏昭衣又道。

她不喜欢说这么多话,更不爱与人说教。

但钱千千说,之前凤姨曾在卞夫人面前替她护短,虽然她不需要凤姨为她这么做,可想象当时情形便也知道有多凶险。

还是同先前那样,她便当承了这份恩。

凤姨定定望着手里的令牌,目光扫过上面的刀剑砍痕,粗糙的手指轻轻去抹。

“阿梨,”凤姨轻声说道,抬眸看着夏昭衣,终于下定决心,“我赌了。”

的确是赌。

她并没有见到过阿梨说的那个侠客,也尚未确定这女童所说的话是否可信。

但是两者相比,留下继续暗无天日,如狗般卑贱。

而离开,大不了就一死。

再被骗,还能比如今更糟糕么?

而既然是赌,赢面自有一半,如若真能离开,那她所面对的将是什么样的生活?

这种期盼,让凤姨的血再次滚烫了起来。

夏昭衣一笑“好,就当是赌。”

“我要怎么做,现在就可以开始准备了吗?我们什么时候走?我现在去找余二娘?”凤姨问道。

夏昭衣抬头看着天色,左手拇指在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上轻点,是可以开始准备了。

她望回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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