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轩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十五叔他们三兄弟都是不错的人，皇玛法的年纪大了，没有了年轻时候的冲劲，现在更想要享受一下天伦之乐，阿玛若是有他们三个的话，皇玛法那边对阿玛的印象也会好很多。”

沐婉叹口气，“你这种想法是什么时候有的？”

“阿玛告诉我要进宫的时候，当时我就把这个想法跟阿玛说了，阿玛刚开始不同意，到后来不知怎么的又同意了。”

沐婉给自己倒杯井水，“那是你阿玛在给你们找退路。”

“嗯？”

沐婉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水杯，“你阿玛想着若是成功便成功了，不成功，轻则消官剔爵，重则有性命之忧，到时候你们这些若没有人扶持，就永无出头之日了。胤衸他们虽然年纪小，但辈分在那里摆着，以后新君上位，也不会不用他们，现在让你与他们交好，也是多给你留条后路。”

弘轩没想到胤禛是这般打算。

沐婉继续道：“我听说胤衸他们的额娘是来自扬州的一个汉女，阿玛也只是个县令，她算是没有依靠，一个没有依傍的汉女，在深宫大院里能平安生下三个阿哥，绝不是等闲之辈，额娘自问比不上她。额娘没有她那股冲劲，不是谁都能忍受那种苦楚的。她既然能在深宫里吃得开，那定是个聪明的，看胤衸三兄弟的动作，估计你的预期目标要达成了。”

“额娘是说十五叔他们这次就会跟阿玛提这个？”

沐婉点点头，“赶早不赶晚，现在又不在京城，说什么到底方便一些，等回了京城，胤衸和胤禄还都在尚书房读书，小十八更是还是个娃娃，什么时候才有机会找你阿玛呢。”

弘轩一想也是，“那额娘觉得儿子下一步该怎么做？”

沐婉一笑，“弘轩，这是你的人生，你做你想做的就好，只要不偏离安全的轨道，我不会干涉你的。”

弘轩顿时露出孩童独有的笑容，“额娘，儿子明白了。”

沐婉刮了刮他的小鼻子，“好了，时辰不早了，你该去睡觉了。”

“额娘呢？”

沐婉笑着道：“额娘那张大字还没写完呢，额娘写完就睡。”

“那儿子陪额娘一起写吧，正好让额娘看看儿子的书法有没有进步。”

“那说好，就写一张，写完就回屋睡觉。”

“听额娘的。”

******

沐婉和弘轩在庄子里的书房谈话，四贝勒府的胤禛，也把弘辉叫到了前院书房。

其实弘辉心里是矛盾的，一方面想亲近胤禛，但一方面又害怕他。

就像此时，他没有坐在上首，而是和自己面对着面的坐在榻上，按说是个非常不错的机会，但却不知道该从哪开口。

胤禛放下茶盏，“弘辉，可知道爷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不，不知道。”

胤禛轻叹一口气，弘辉更紧张了。

“爷听说你在宫里结交了你大伯家的弘昱？”

弘辉点点头，“是的，阿玛，有，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只是很少听你提起过宫里的事，今儿有机会，阿玛想了解了解，这些事情你都告诉你额娘了吗？”

“额娘身子不太好，我不想她再为此忧心。”

胤禛微蹙眉，从苏培盛的汇报中看乌拉那拉氏身子早就无碍，只不过是她心里一直堵着气，这才显得没什么精神，“阿玛之前找太医给你额娘看过了，没什么大碍，你不用挂心。”

听胤禛这么说，弘辉只得道：“是，儿子记下了。”

胤禛又叹了口气，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与这个嫡长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呢？或许自己一直都不是个健谈的人，在小丫头院子里也多是小丫头和孩子们抛出话题，自己参与进去罢了，如今要自己主动说点什么，竟想不起来如何开口。

过了一会儿，胤禛道：“弘辉，你是四贝勒府的嫡长子，是阿玛的大阿哥，但阿玛不希望你小小年纪把自己逼太紧。阿玛知道，你受你额娘影响很大，前几年在府里的时候，阿玛尽量减少你额娘对你的干扰，但现在看来是效果甚微。”

弘辉抿紧了嘴唇。

“你额娘性子中规中矩，这本没什么错处，但太过偏执，若是方向是对的，倒还好，可明知道是错的还要继续走下去，能力配不上野心。”

弘辉小眉毛拧到了一起。

“弘辉，阿玛希望你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弘辉立即中规中矩的站起身，认真道：“是，阿玛，儿子领训！”

胤禛无奈道：“快坐下，阿玛不是训斥你，告诉你这些，是想好好养养你的性子，你现在还小，还有发展空间。”

“是，阿玛！”

胤禛见弘辉还是如此，只好岔开话题，“明儿送你进宫后阿玛就回庄子了，爷已经让苏培盛准备好了你用的东西，也有些从奇异阁拿来的新玩意儿，在宫里无事的时候多和其他小阿哥玩玩也是好的，别把自己逼太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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