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西方人思维严谨、凡事贯于讲究合理分工、尤其擅于团队合作，各司其职。这些都是难能可贵的优点，不过同时也是致命的缺点，表现在他们的军事上就是士兵队形极其严密，往往排列成十分密集的方阵，步、骑、弓箭、投枪各个兵种密切协同的队列。”

“我们东方人的用兵之道讲究千变万化，正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武圣孙子他老人家一语道破其中真义：兵者，诡道也。比起西方军队的僵化呆滞，缺乏应变，我们东方的兵法战术更懂得正奇兼具，避实就虚。而若论起机动灵活，来去如风，窃以为天下无出蒙古骑兵之右......”

耶律楚材养气功夫极佳，只是笑眯眯的静静聆听，不过心底实已掀起层层波澜。这姓乐的小友倒底是什么来历？看他面部表情由始至终都没有丁点变化，应该是戴有巧夺天工的面具，他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真实面目呢？

侃侃而谈，包罗广泛，于嬉笑怒骂间往往又言之有物，就只这份识见阅历，自己的两个儿子可是远远不及。听他的声音，应该是尚未成年才是，只是，怎么可能？

耶律楚材是真正的才高八斗，且是博闻强记，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那一类专家大拿，没少跟随成吉思汗和窝阔台征战四方，《西征庚午元历》就是他同蒙古大军西进万里衍生出来的产物。

“西方波斯大食（当时对阿拉伯世界的泛称，其东方是花剌子模，接下来就是蒙古）诸国富饶广袤，经济繁荣，毛毯、绸缎，玻璃，珍宝，算术、技艺，嘿，好东西实是数不胜数，不胜枚举。”

“如今黑衣大食已是日暮西山，想来无法抵御蒙古骑兵的纵横驰骋。其他什么木剌夷国之类的也是明日黄花，不值一提。不过有个马木留克倒是不可小窥，其辖下军队是大食一带公认的强军劲旅，同样极为擅长箭术，且甲胄精良，戴的是精钢头盔，穿的是钢丝密织的锁子甲，既轻便耐用，防御力也绝佳。小子狂傲，窃以为纵横天下的蒙古骑兵若是遇上，怕是要凶多吉少，只有不敌败亡的份儿。”

——这还用他来大言不惭的“窃以为”，蒙古第三次西征就是败在马木留克手下，输的叫个凄惨。

耶律楚材眉头微皱，心中大是不喜。好歹他还是蒙古的大丞相，怎么愿意听到蒙古骑兵打不过人家的断论。

同时他也大感惊异。若论对西域边疆地貌，风土人情，国家势力的熟悉程度，耶律楚材自问绝对是顶儿尖儿行列，但是现在，很多东西他却是听都没听过，由不得老先生不一日三惊，刮目相看。

殊不知乐凭栏现在也自暗暗叹息与无奈，书到用时方恨少啊！若他也像知道南非盛产黄金一样，晓得法兰西，英格兰都有哪些好东西，铁定又是一顿添油加醋，狂侃猛吹。

你蒙古高层和蒙古骑兵不是有征服天下的野心和信心吗？好，我就瞌睡送枕头，给你诱饵，给你胡萝卜，以及描绘出一张天大的馅饼。

他甚至已在臆想，倘若将来不让大汗蒙哥在襄阳城外丧身殒命（按神雕历史），旭烈兀第三次西征就不会匆忙撤军，到时候蒙古大军主力犹在，嘿嘿，马木留克，你还打的赢吗？

乐凭栏的心思十分简单明了，就是在“祸水西引”。

阴谋也罢，阳谋也好，老先生看不看的出来都无所谓。蒙古确实强横，而且很长一段时间都会继续强横下去，那好，去打仗吧！

膨胀的野心与信心只会愈演愈烈，一旦打出真火，打出辉煌，自然不是那么容易停下脚步的。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国家与国家的战争，民族与民族的火并，没有道理，只有结果。

仁义道德，不是不去遵循，但得看时候，看格局。

死读书，读死书，举着孔孟高喊礼义廉耻的腐儒犬儒们，对不起，孤傲如黄药师者瞧不起你们，权奸如秦长脚者也瞧不起你们，咱只是个草根布衣，自也不需去看你们的脸色！

耶律楚材终于不再沉的住气，试探着问道：“乐小友学识不凡，眼光阅历更是少有人及，不知可有出仕为官的想法？老夫不才，尚能略尽绵力，做一回不自量力的伯乐。”

耶律兄弟俩还未怎样，耶律燕却自恼了，心下大怒：这死人脸能跟爹爹聊上这许久，也算是有些才干。只是看你那副冷冰冰的讨打尊容，怎值得爹爹如此屈尊降贵，还要客客气气的礼贤下士于你？

淡淡一笑，乐凭栏摇头道：“蒙古人入侵中原，残忍暴虐，杀人盈野，这些且不去说他，在下最不能接受的是蒙人肆意毁弃和破坏的行为，老先生是做学问的大家，当的上目光长远，见闻广博，自然晓得文化，经济，民生，百科技艺，或者是所谓的奇淫技巧，这些对人类的发展传承具有怎样的价值？是如何的重要？”

略略顿了顿，又自续道：“蒙人肆意毁弃、破坏的行为，实无异于对文明的一种践踏，是在与全人类为敌，势必会令整个人类的发展传承出现全面倒退，贻害苍生无穷！”这话有些出格出位，好在耶律楚材略作思索，也就明白过来，不由得陷入沉思。

耶律燕再也忍耐不住，豁然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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