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忧顺势看了看：“哦，兴许是还没来吧。”

幽梦本不会多想，可恍惚又听离忧在那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句：“近日阿稚也不知是怎么了，时常见他郁郁寡欢，似乎有什么心事似的。”

幽梦敏感侧眸，有意问道：“你们同住棠棣轩，朝夕相对情同手足的，他有什么事还不对你倾诉么？”

离忧干涩地牵一牵嘴角：“公主说笑了，且不说阿稚本来就口不能言，性子也落得安静，若人心里真躲有什么不可言说的隐秘，又怎会轻易告诉别人呢？”

幽梦渐渐隐匿了笑脸，他这么一说，不禁让笼罩在她心上的疑云更重了一层。

离忧被她看得窘促，便想转移话题：“公主，我陪您往那边走走吧。”

得她默许，他们便沿湖边缓步徜徉，逐渐阔别了人群。

幽梦一路无言，离忧试着打破沉默：“公主，您别怪离忧多心，这两天我隐约感到到，你似乎总有些闷闷不乐的？”

幽梦眉心微蹙着：“我也说不上来，这心里就是有些不明就里的烦乱，总感到似乎有什么事情要产生……”

“不管产生什么事，离忧都会陪在您身边的。”离忧诚挚道出，“固然凭我的出身和能力，我无法为公主做什么，或许我不配成为公主的依附，但在公主烦恼苦闷的时候，离忧愿意与公主一起分担。”

幽梦蓦地停下脚步，渐渐转身，用一双深奥的眼瞳凝视着他：“离忧，你这些话，都是发自真心的么？”

他双唇微动，恍若呆滞。“公主您这样问，会让我感到好难过。”他失落撇过脸往，“我离忧从来就不是一个阿谀奉承的人，我说不出好听的话来奉承您。您若是感到不真，离忧也无话可说……”

“不，我不是在猜忌你什么，而是对我自己感到无奈。”幽梦心口一紧，解释得很不是滋味，她怅然转往，看着前方的渺茫夜色，“命运有的时候，真的很让人无能为力，就似乎沐王妃送来的那件诞辰贺礼，明眼人都看得出那是什么意思，我心里不想要，却不得不假装欢乐的样子收下来。”

离忧轻抬眼帘，看上往很警惕翼翼地问她：“公主，您也会违背自己的心意，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即使在事后您会懊悔，也必须往做么？”

她微微转目，意味深长：“试问这世上，有谁是可以真的无所顾忌，只为自己为所欲为地活着？”

离忧一霎缄口，恍如一根尖锐的银针刺中了心上。

他便听着幽梦叹惋道：“我们终回要受制于人，被更强的气力束缚着，屈服于命运的安排，这就是凡夫俗子啊……”

他佩服地点了点头：“公主说得对，离忧明确了。”

幽梦本是要持续走，却听离忧在不经意回眸时惊愕了一声：“咦？这里怎么有一只河灯？”

她随之看过往，见他探身蹲往河畔，伸手在石缝中捣鼓片刻，终而捞出一只精巧的河灯。

离忧笑着将它捧在手上：“兴许是顺着水流飘到这，被石头卡住了，也不知是谁放的。”

他好奇使然，随手将放在灯芯里那张折好的小花笺取了出来，打开看了一眼，笑脸瞬间僵住。

幽梦察觉不对劲：“怎么了？”

他抬头强颜笑笑：“没什么，公主。”然后下意识将花笺折进手心。

幽梦看出他这不寻常的小动作，便更感到古怪：“上面写了什么？”

离忧试图遮蔽：“就是一些对您祝福的话罢了……”

“给我。”

幽梦用冰冷的口吻命令他，使他不得不照做。只见她拿着花笺默读一遍，包含那题名的人名，都让她惊愕。

离忧在旁看着，只见她目如胶凝，眉头于瞬息之间蹙成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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