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焦急，他的神色不再淡漠，而是有了色彩和生机。

言嬷嬷盯着玄锦的脸，怒气更甚。

“事关慕容玥你就这么沉不住气？我教你的全当耳旁风？”

“玄锦不敢。”不懂为什么言嬷嬷这么笃定，玄锦还是匆忙解释，“言嬷嬷，我对慕容玥没有半点非分之想，我与她交好，只是为了便宜行事……”

“那你倒是说说，你借着她都做了什么？”言嬷嬷冷笑道，“你别忘了，你是被谁亲手射下悬崖，九死一生才捡回了这条命！”

这件事不说还好，说起来言嬷嬷更加怒火中烧。

“如果你不是我亲手教养的孩子，光凭你的鲁莽和轻信，害得兄弟惨死。这些理由都足够我杀了你！”

玄锦一颗心如坠冰窟。

看着言嬷嬷的眼神，空洞无物，没了任何期许。

他心里知道言嬷嬷的决定孩子有一个人能改变，可这个人朝不保夕，连说话都不能。

玄锦几乎被逼入了绝境，轻声道：“那你为什么……还不动手杀了我？”

言嬷嬷瞳孔紧缩，心头发颤。

谨嬷嬷的心也被拉疼了，玄锦这孩子……

“言嬷嬷，他不是……”

“谨嬷嬷，你不必再说。”

言嬷嬷不会心软，因为她的心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如果你还记得大业，还记得自己是谁，那么这两个选择，你趁早做决定。”

言嬷嬷没再跟他废话。她身影一晃，快速从竹林里消失了。

竹林里，她只留了一句话，回荡在暗无边际的夜色中：“我给你三日为期。三日一到，你还不选，那就我替你选。”

言嬷嬷真的走了。

玄锦站在夜色里，冷得没了知觉。

谨嬷嬷一样没料到，言嬷嬷会如此逼迫玄锦。

许是玄锦从未忤逆过她的指令。

可现在玄锦频频错失时机，还屡次犯下过失。

“玄锦……言嬷嬷她还是很关心你的……”

“她为什么要逼我？”玄锦默默看着自己的影子出神。

这个世上，唯独他，不能享受任何感情。

为什么？

谢凌渊都有机会放下那些担子，为什么他就没有？

哪怕是死，只要能尝过人间百态，如此一遭，也算是值了。

“玄锦，你怎么了？你别吓唬谨嬷嬷。”

谨嬷嬷拉过他的手腕诊脉，按了一会儿，她的脸色变了。

“玄锦，你别难过，言嬷嬷怎么会不疼爱你，你知道，她是唯一的亲人。”

唯一的亲人。

玄锦体内翻涌的血气，像被最后这几个字彻底击碎了。他趔趄着往后退，几乎站不稳。

谨嬷嬷看在眼里，着实心疼。她亲眼看着玄锦长大，这么多年，一直陪伴这孩子长大，甚至她陪伴玄锦的时间多过言嬷嬷。

但言嬷嬷毕竟是玄锦的……亲娘啊。

“玄锦，你不知道她的苦。”

“我知道。”玄锦轻声道。

因为知道，所以他不忍心娘亲难过，不做让她伤心的事。

他不知道为什么去了一趟皇朝，结识了慕容玥和她身边的人，他就变得畏缩犹豫，连做事都不够利落。

谨嬷嬷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宽慰一二：“玄锦，你了解她，如果你不按她说的做，那么很有可能，她真的会说到做到。”

“那时候，她会替你做出选择。”

真到了这个地步，言嬷嬷的手段，比玄锦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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